白骨精是取经团组建后遇到的第一个妖精。她明知不是孙悟空对手,却飞蛾扑火般三戏孙悟空,最终被孙悟空三棒子打死。打死后现了原形,却是一堆粉骷髅。行者道:“她是个潜灵作怪的僵尸,在此迷人败本;被我打杀,她就现了本相。她那脊梁上有一行字,叫做白骨夫人。”
粉骷髅是佛家对美貌妇女的轻蔑之词,意谓姣好容颜不过傅粉骷髅而已,告诫世上贪色之徒不要太放纵。如来在菩提树下修佛,死对头波旬派爱欲贪欲乐欲三位魔女盛装严饰,款款微步而来,使出种种妖娆之态,淫荡之状,极尽诱惑之能事。但是释迦牟尼深心寂定,对魔女的挑逗毫不动心。并且出言训诫道,你们形态虽好但心不端正,好比精美的琉璃瓶满盛粪秽而不自知耻,还敢来诳惑人吗?又使法力让魔女得见自身恶态:只见骷髅骨节,皮包筋缠,脓囊涕唾。魔女见状,匍匐而逃。
潜灵就是沉潜的幽魂。《文选·潘岳》:“潜灵邈其不反兮,殷忧结而靡诉。” 张铣注:“潜灵,幽潜不复还也。”僵尸就是死尸。北魏·郦道元《水经注·渭水上》:“僵尸倚窟,枯骨尚全,惟无肤发而已……当是数百年遗骸矣。”清·袁枚《子不语·鬼吹头弯》:“格斗良久,至鸡鸣时,女身倒地,乃僵尸也。明日报官焚之,此怪遂绝。”因此白骨精是“潜灵作怪的僵尸”意即:有一具面容姣好的女子僵尸,被一个沉潜多年的幽魂附体,复活成为白骨夫人,盘踞在蛇回兽怕的白虎岭吃人。
孙悟空学艺归来,有一晚喝醉,被两个勾死人请下阎王殿。悟空亲自检阅,直到那魂字一千三百五十号上,方注着孙悟空名字,乃天产石猴,该寿三百四十二岁,善终。就是说,孙悟空也是一枚沉潜的幽魂,附体在花果山一块仙石上,复活重生。那么孙悟空是谁的幽魂呢?孙悟空大闹天宫时,被三十六员雷将打的现出原形:圆陀陀,光灼灼,亘古常存人怎学?入火不能焚,入水何曾溺?光明一颗摩尼珠,剑戟刀枪伤不着。摩尼珠就是舍利子,孙悟空就是如来佛大弟子舍利佛的一枚潜灵。
取经团来到金角银角二兄弟盘踞的平顶山,日值功曹扮成老头前来预警,行者道:“(妖魔都有出处)若是天魔,解与玉帝;若是土魔,解与土府。西方的归佛,东方的归圣。北方的解与真武,南方的解与火德。是蛟精解与海主,是鬼祟解与阎王,各有地头方向。”因此孙悟空和白骨精来自同一个地方,就是地府。他俩都是潜灵作怪成精。不同的只是,一个成了石猴精,一个成了白骨精。
孙悟空在第一次打死白骨精之前跟唐僧科普自己在花果山作妖怪时如何吃人:“老孙在水帘洞里做妖魔时,若想人肉吃,便是这等:或变金银,或变庄台,或变醉人,或变女色。有那等痴心的,爱上我,我就迷他到洞里,尽意随心,或蒸或煮受用;吃不了,还要晒干了防天阴哩!师父,我若来迟,你定入她套子,遭她毒手!”庄台就是古代家庭供奉的神灵牌位。只有供奉好了庄台,一年才会平稳。否则就会带来灾祸。
白骨精也曾说过自己的身世。三藏合掌当胸道:“女菩萨,你府上在何处住?是甚人家?有甚愿心,来此斋僧(斋僧即设斋供养僧众,表明信佛虔诚之心,可得无量功德。)?”妖精笑吟吟,忙陪俏语道:“师父,我丈夫在山北凹里,带几个客子锄田。这是奴奴煮的午饭,送与那些人吃的。只为五黄六月,无人使唤,父母又年老,所以亲身来送。忽遇三位远来,却思父母好善,故将此饭斋僧。如不弃嫌,愿表芹献。”三藏道:“假如我吃了你饭,你丈夫晓得,骂你,却不罪坐贫僧也?”那女子又满面春生道:“师父啊,我父母斋僧,还是小可;我丈夫更是个善人,一生好的是修桥补路,爱老怜贫。但听见说这饭送与师父吃了,他与我夫妻情上,比寻常更是不同。”
于是一条线索出来了。波旬手下三魔女之一的贪欲引诱如来失败后,被波旬打入十八层地狱,成为一枚潜灵。舍利佛投胎转世后成为孙悟空,在花果山为妖作怪。白骨精原身本来是个年轻美貌的姑娘,嫁了一个斋僧信佛的老公,二人情深义重。有一天老公外出未归,白骨精独自一人出来寻夫,来到东胜神洲花果山地界,遇到了孙悟空这帮妖怪。孙悟空见白骨精信佛,于是变成一个庄台,引诱白骨精进去祭拜,然后把白骨精抓到水帘洞中,尽心随意,吃的只剩下一副白骨。如来对头波旬得知此事,遂将地府沉潜的贪欲幽魂附体在白骨精身上,并在她背上刻下“白骨夫人”四字。白骨精重生之后,对孙悟空恨之入骨,因此不惜丢了命,也要三次戏耍孙悟空,虽然最终被打死,但对孙悟空的伤害也是致命的。孙悟空因此被唐僧用书面形式从取经团开除,直到女儿国王把猴猪沙三兄弟的名字写到通关文牒上,方才再次入团。所以孙悟空和白骨精并非如周星驰先生解读的是上辈子的情人,恰恰相反是上辈子的仇人。
参考书目:《西游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