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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岁这一年,雪娇从国外回来了。此前,她在欧洲发达国家留学三年,不过不是公派,是父母资助她完成的学业。
三年的留洋生活,改变了雪娇的审美,她的眼界不觉也升高了。回到她那个南方三类城市的家,走在梧桐街边,她对母亲陈云珠说,妈,你不知道,原先我没出国,还没觉得,现在一回到咱们云城,怎么感觉像一个小镇呢?
陈云珠说,那是你见惯了国外的大都市街景,眼界高了呗。
你还别说,真的是这样,妈,我这次回家,从咱这的小山机场一下飞机,沿途看着咱这边的城市风貌,就有点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回来了,就在国内好好找个工作吧;工作两三年,你也该找个心仪的对象成家了。
不急,妈,我才二十四嘛;难不成你也跟别的爸妈一样,学着催婚了?
我不是催你,女孩子黄金年龄毕竟就那么几年,错过了,就难办了。
妈,你对你女儿这么没自信吗?
这不是自信不自信的问题,婚姻大事,讲究匹配,也有机缘成份,把握得好就顺利,把握不好就难说。
你看,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女儿嘛;我上高中那会,从没谈过恋爱,你还很赏识我,说我自律意识强呢。现在反过来,却着急起来,你是怕我嫁不出去咋的?
这是两回事。上中学怕你早恋,是担心影响你的学业,现在你马上工作了,就该把婚姻大事提上日程了。
妈,我懂,你就放心吧。
雪娇在国外三年,学的是外贸金融专业,回国后不久,她就在京都一家跨国公司找到一份工作,前一年每月薪水一万三,这在京都是很一般的水平。但雪娇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借助这个知名公司的平台,提升自己的能力。
进入这家公司,雪娇的工作节奏很紧张,她经常不是参加国外洽谈,就是在国内大城市穿梭出差,很少有空闲的时候。
每天晚上,回到出租屋,差不多都是晚上九十点钟了。
很多时候,她很累乏,一躺下就沉沉睡去了。有一段时间,她的工作相对闲些,晚上也能按时下班了。吃完晚饭,一个人独守一套房,她不免精神空泛起来,就有了恋爱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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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二十五岁开始,她经同学介绍,先结识了一个警官,但也仅是两三个月光景,她就打了退堂鼓。她在电话中对母亲转述说,这男人身高长相都不错,就是太猴急了,才见面七八回,就跟我讨论的婚嫁的事。
陈云珠说,估计这男人年龄大了吧?急着结婚也正常。
也不大呀,他才二十八岁,搞不懂他着的哪门子急,我可不急着把自己嫁出去。
你也马上二十六了,注意把握机会啊,闺女,父亲梁军这时插话道。
知道了,老爸,你女儿眼前机会多得是,我可得给你挑个称心如意的好女婿啊!
挑,可以,但可不要花了眼,梁军嘱咐女儿道。
你们都放心,放宽心,不要为我的事操心,过好你们的二人世界,才是正事。
陈云珠和梁军知道,女儿不想过多谈论自己的婚事。也就不好强行多说,怕她嫌烦。
半年后,雪娇在京都同事的牵线下,又认识了一个乔姓男生。这男青年是一家大医院外科医生,个头一米八三,面相干净,眼神睿智,性情很沉稳,但在性格外向的雪娇看来,这个乔大夫帅气倒帅气,未免有点木讷无趣了。
再者,她又听乔大夫说,他一周至少要值两个夜班。她觉得受不了,算起来一年要值近百个夜班,意味着跟这样的男人成家,一年要独守一百个夜晚的空房。这还算家吗?
所以,想了想,第三次和乔大夫见面时,雪娇委婉地告诉他,嗯,我想我们还是不合适,还是算了吧。
乔大夫看她如此直接,也没有刻意挽留她。那天的约会,是在一家茶馆,雪娇清楚之前乔大夫已经请自己吃过两次饭。所以,这次分手时,雪娇坚持自己买单,乔大夫也就随她的愿,之后两人友好告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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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否认,雪娇见过的两个对象都不合她的心思。与他们分手,雪娇很自然。见过雪娇的男人,心里都明白,雪娇有悠然自在、不紧不慢挑选男人的资本。知道为什么吗?雪娇没有经济压力啊,她每月到手万余元的薪水,都是他自己消费支配。她在京都租住的两室一厅房,月租金八千多元,都是父母替她交付的。所以,她从来不觉得生活有什么压力。
适意、轻松,对雪娇来说最重要。父母亲就她一个独女,且他们都拿着处级待遇的薪水。这让雪娇跟男生恋爱起来,更有底气。再从形象来说,雪娇也有自信的理由:她个头中等,体态较为丰腴,肤色白白的,生着一双丹凤眼,笑起来甜甜的;男生们见了她,常不免本能地产生几分好感。
有一次,她在电话中对母亲自傲地说,你女儿的长相,按满分十分算,起码也能打八分吧?你还有什么担忧的?我虽算不上标准的白富美,也算得上富裕人家的小家碧玉吧?再说,我还有一份跨国公司的工作,薪水也高过多数同龄女孩。所以,你和爸无需为我的婚事,无谓地烦愁,我会为你们找一个如意女婿的。
她的话,在母亲听来,算是客观理性。觉得女儿长大了,能独立做主了,听了她的话,心里安慰不少。
雪娇和这两个恋爱对象分手后,感觉像玩了两场比较感性的游戏。
她和第三个恋爱对象开玩笑时曾说,男人们恋爱起来,目的都很直接,一点过程都嫌麻烦,恨不能见过三回面就拜堂成亲。
雪娇的第三个恋爱对象叫冯成恩,也是一个身材挺拔、英俊洒脱的阳光男青年。冯成恩是一所大学的助教,刚好三十岁,虽然在二十六岁的雪娇眼里,年龄有点大了,但她还能接受。
她跟冯成恩第一次见面,两人无所不聊,谈得很投机。雪娇毫不保留地和他分享了她的前两段恋爱经历。
冯成恩笑着说,你很坦诚啊!
生活片断,细枝末节嘛,都是生活的调味品,有什么不能说的嘛,雪娇笑道。
冯成恩问她,你对今后的生活有什么期待啊?
嗯,怎么说呢,很简单吧,快乐轻松,有趣有闲,这些生活元素不能少吧?
噢,这倒是,听起来,你对生活的要求并不高,冯成恩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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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也是,雪娇笑道,过日子图的是趣、是乐,总不能成天围着灶台柴米油盐酱醋茶吧,那样也太累、太俗、太低质、太无聊了吧?
也是啊,生活有多种选择,成了家,也不一定要天天做饭;从厨房里解脱出来,做点更有意义的事,是我们这一代人应该追求的生活。
你说得太对了,像我一个女同学,结了婚没两年,整天抱着孩子,围着灶台转,那和一个农夫的日子有什么区别啊!
哈,也是啊,冯成恩望着雪娇笑道,照这样下来,再过几年,她就会蓬头垢面,俨然一个村妇了。
哈哈,你说得太形象了,雪娇兴奋得望着冯成恩,觉得找到了知音。
那个周末的下末,他们聊得一直很开心。约会结束,冯成恩开车把雪娇送回她所租住的小区。
雪娇没有请冯成恩进去,冯成恩知趣,也没有主动要求去她家坐坐。冯成恩懂得,雪娇要的是浪漫的过程,不宜操之过急,不能露出迫不及待。所以,他压抑内心的渴望,调转车头,回了自己家。
冯成恩后来不理解的是,在他和雪娇恋爱两年,他都三十二岁,雪娇也已二十八岁时,她仍不愿随他去家里见见他的父母。
雪娇总说,我看时机还不成熟,再等等吧。
冯成恩无奈,只有等,因为他对雪娇的长相太中意了。为了心爱的人,他一个男人愿意再等等。
可是又等了一年,他都三十三岁了,雪娇即将二十九岁时,她却应公司的要求,去了国外,说是去开辟新市场。
冯成恩劝她不要去。她对冯成恩说,女人也要有事业,就算成了家,我也不可能整天围着家庭转。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你啥意思啊?你的意思,结了婚也要围着工作转是吗?
有什么不可以?我可不像有的女人,奔着家庭而去,为了生儿育女而去。
噢,你是说,即便结了婚,也不愿要孩子是吗?
没错,我不想瞒你,所以,还是趁早说开好。
你这不是耍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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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话,雪娇瞅着冯成恩轻蔑道,你一个大男人,我耍你什么啦?骗你财啦?还是骗你色啦?
你可整整耽误了我三年了啊?
搞清楚哎,我一个女生都没说什么,你倒指责起我来了?怎么,要我赔偿你青春费啊?可笑!
你、你、你简直!我看你就一变态!
我警告你,你少侮辱人,一个大老爷们,说我耽误了你,你不觉得矫情,有些荒唐吗?
我荒唐?你一开始为啥不说,你并不想结婚啊?
我什么时候说不想结婚啦,我只是说时机不成熟嘛?
哼,去你的成熟吧,想让老子陪你耍到地老天荒是吧?门都没有!
你简直不可理喻!亏你还是大男人,亏你还是一个高职分子!雪娇猛然从茶座旁起身,抓起自己乳白色的小包,扭身而去。
雪娇无视冯成恩瞪圆的眼,就这样和她散伙了。
又过了一年。有一天,雪娇翻看自己的朋友圈才发现,他先前谈的那个警官和乔大夫,早已结了婚;他们分别晒了自己的婚礼场面;那个乔大夫还晒了自己满月的女儿。
雪娇看了觉得可笑,她嗤地笑了,觉得庸人的思维太难理解。很久没看朋友的圈的她,看罢这两个前恋人晒的幸福照,当即将他们从好友中删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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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眨眼,雪娇已经跨越三十岁的年轮。母亲陈云珠和父亲梁军大为着急;他们催她:闺女,再不能由着性子来了呀,再拖下去,你这辈子就毁了啊!
雪娇不高兴了,她对母亲道,你们也盼着我随便找个男人,赶快生儿育女吗?
就是不生育,你也要先成个家呀,父亲说。
我没有这个迫切性,没有合适的人,我宁愿不结婚,雪娇不开心道。
明年你都三十一了呀?陈云珠焦急道。
三十一就三十一了呗,老盯着年龄,你觉得累不累?这是我自己的事,还是那句话,请你们再不要为我瞎操心了!你们是你们,我是我,不要拿你们那一套来绑架我!
我问你,梁军道:从古至今,哪一个女人不是这样过来的?你多大啦,还挑什么挑?你真想独身一辈子啊?
那也未尝不可,雪娇没好气道,我再也不想和你们讨论这事,请你们尊重我。雪娇说完,就挂了电话。
就这样,雪娇直到三十五岁仍是单身。
随着年龄的增加,亲友、同事们,给她介绍的人,几乎没有了。
好心的女同学劝她,眼光不要太高,她就说,婚姻这事,可遇不可求啊。
从此后,可遇不可求,就成了雪娇不将就婚姻最好的托辞。
有心人获悉,三十八岁这一年,雪娇郑重宣布,她决定这辈子不婚了!
可想而知,她的父母是一种什么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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