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众日报记者 田可新
实习生 吴小俐
日前，一部《天书奇谈》“重装上阵”，推出“4K纪念版”，激荡起广大国漫迷的情怀。一时间，词条#国漫请向世界展示我们的实力#迅速登上热搜，“国漫崛起”的话题再度被重提、热议。
近几年，我国动画电影发展势如破竹。从2015年的《西游记之大圣归来》横空出世，到《大鱼海棠》《风语咒》等如雨后春笋般涌现；从《哪吒之魔童降世》票房破50亿元跃居中国影史动画电影票房第一，到《白蛇：缘起》《白蛇2：青蛇劫起》系列成功吸引粉丝无数……中国动画电影正以一种异军突起的势态向上生长，并开始在海外攻城略地。伴随着红火之势，一个普遍的期待就此萌发——中国电影走出去，动画是不是突破口？
人人爱看动画片
“当初我们作《白蛇：缘起》宣传时就在纠结。这是国漫？是国漫的代表？其实十分犹豫，很担心人们会觉得这是在打‘悲情牌’。好像一说国漫，大家就觉得虽然东西不好，但也得支持一下。所以当时定下来，开始不提这个词，等到影片上映一周再讲这是‘纯国漫的制作’。一周后，作品得到了大批粉丝的认可。此后又有了《哪吒》《姜子牙》，我们渐渐感觉到了国漫真的‘越飞越高’。”在此前举办的中国动画电影产业新时代、新消费、新场景主题论坛上，华纳传媒中国区总裁赵方如是说。
这段话，从侧面折射出，近年来中国动画电影产业走出窘境，国漫人自信心从无到有、从弱到强的过程。
自信心，首先源于市场“刚需”明显。艾瑞咨询发布的研究报告显示，中国的泛二次元用户，即动漫的主要受众，预计到2023年达到5亿人，这无疑是国产动画电影发展的重要内生动力。观众逐渐拉满的期待值，为这一类型的创作提供了广阔舞台。
而填满期待的，必然是优质的内容制作。“兼容古典故事框架”的现代化改编，成了众多创作者屡试不爽的创作思路。《哪吒之魔童降世》就是一个成功的案例。这部现象级作品，历经两年的剧本打磨，66版剧本修改，1400个特效镜头，20多家团队共同完成，最终呈现出来的是对经典神话故事内涵和情节的解构重组。“它是史上最快破亿的中国动漫电影。从某种意义上表明，‘国漫就是廉价、山寨、劣质’的偏见，已经被打破。”北京娱评人苟瑞雪表示。
突破“低幼”题材局限，走向“全龄化”“成人向”，已是国产动画电影赢得口碑和票房的大道通途。智研咨询调查统计显示，年轻动漫用户群体占比最高，“95后”人群占比高达46.4%，其次为“80后”“90后”。事实上，优质国产成人动画电影在此前相当一段时间内，几乎处于空白状态。近几年《西游记之大圣归来》《大鱼海棠》《姜子牙》等接连上映，并凭借不俗的实力取得了亮眼的票房后，不少人才猛然发现：实际生活中，人人爱看动画片，原来国产动画作品的表达功能一直被“弱化”了。
“2016年初，我们作了一个调整，从‘家庭向’到‘年轻向’。我们不希望重复原来的故事，要有创新。所以有了《白蛇：缘起》，那是‘前传’；有了《哪吒》，那是‘后传’。我们团队也非常年轻，还作了大量的调研，研究当下包括未来几年年轻观众会喜欢什么。我们不是去迎合他们，而是真正观察、深入他们，甚至深入我们自己。”追光动画联合创始人、总裁于洲表示，因此，《哪吒之魔童降世》有些“东方朋克风”，《青蛇劫起》则为小青设定了当代女性独立、敢爱敢恨的人设，这是建立与东方传统美学结合的一次大胆尝试。
“走出去”可操作性更强
在真人电影不断尝试出海的同时，国产动画电影也正力图在国际市场上占得一席之地——《西游记之大圣归来》《大鱼海棠》等已经纷纷跨出这一步，且票房不俗；《哪吒之魔童降世》《白蛇：缘起》入围过奥斯卡“最佳动画长片”评选；《罗小黑战记》《新神榜：哪吒重生》先后入围法国昂西国际动画电影节“Contrechamp竞赛单元”和“WIP单元”……
值得一提的是，2019年上映的《罗小黑战记》，在日本公映的原声版、配音版累计观影人次，截至今年年初已超过37万，累计票房达5.8亿日元（约人民币3500万元），创下了中国动画电影海外发行票房纪录，并成功跻身日本2020年度动画电影票房榜前10位。“这样一部二维动画片能够走向日本市场，一个亚洲地区二维动画作品核心的文化输出国，也是一件挺值得骄傲的事情。”该片制片人马文卓接受采访时表示。
“上述影片的成功，也充分证明，相较真人电影，国产动画电影在海外更容易取得突破。”苟瑞雪认为，与真人电影相比，国产动画电影的内容、内涵，甚至拥有更强的包容度。用卡通形象表情达意更有代入感，讲起故事来甚至可以在真实和奇幻间跳进跳出，技巧丰富，灵动又不违和，能为更广泛的受众，特别是海外受众所接受。
动画电影“借船出海”，以中外合拍片的方式“走出去”的可操作性更强。例如，华纳兄弟与追光动画合作了《白蛇：缘起》；《直立象传说》则是中国和新西兰的第一部动画合拍片；中国和巴基斯坦还合拍了《奇幻森林之兽语小子》；还有由克里斯·艾伯翰斯执导、成龙担纲制片人的动画电影《许愿神龙》……
“我十分看好合拍片的前景。合拍片的口碑和商业回报越来越好。”华纳传媒中国区总裁赵方表示，从内容上看，合拍片在故事核心的价值观、情感的共鸣方面，可以寻求更多普适的内容，动画片恰好在形式上更容易化解创意上的阻碍，讲述一个让全球观众都能看懂的故事。“就像《寻梦环游记》，通过合拍，中国的编剧和国外的编剧一起合作，找到一些共同的价值观和全球化的表达方式。”
方向：打造超级IP
要走出国门，国漫电影未来还要怎么做？业内的一种声音越来越强烈——在制作、推广作品的同时，要有IP意识，要做精品IP、超级IP。
“由于动画电影内容开发的独特性，针对动画电影进行IP运作和衍生产品的开发，相对于传统的真人电影来说更具有优势。环球影城、迪士尼乐园都说明了这一点。所以，在票房谋佳绩的同时，完全可以在海内外创造出更多的非票房收入，持续提升国产动画电影在海内外的美誉度。”业内人士表示。
除上述“大工程”，还可以举一个小例子，电影场刊也是衍生品之一。《罗小黑战记》在日本上映时，打破了在国内宣传不做场刊的习惯，临时制作推出，没想到两天就售罄，而且即便后来被炒至人民币一两千元一本的天价，仍然广受粉丝好评。
潮玩也可介入。“国外有很多案例，比如潮流设计师跟芝麻街IP合作，把一些经典形象通过潮玩重新演绎，然后做成商品销售。买这个产品的人有时并非芝麻街的粉丝，而是设计师的粉丝。芝麻街的IP形象，其实成为了设计的载体。这有可能就是未来潮流玩具和动漫IP结合的那个‘点’，相当于把那个IP变成了艺术家创作的一个载体。我觉得，这也能促进国漫IP在海外圈粉、成长。”泡泡玛特中国区总裁司德认为。
此外，圈粉，更要留住粉丝，这还涉及到IP衍生品推广的时机。“电影相对于电视系列片或者网剧而言，存在的问题就在于它上映的周期基本上只有一个月，最多两个月，曝光时间太短，这就会造成粉丝对电影的记忆度不够深刻。国外的一些团队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在同系列下部电影上映前的空隙，会不断推出各种各样的内容作品、衍生品让粉丝不要忘记前作，这就是不断强化观众的记忆。实际上是维持了粉丝的热度，持续养成一个优质IP。”华强方特集团执行总裁尚琳琳表示。
回归到内容本身，打造精品IP甚至超级IP，与国外大厂牌大制作同场竞技，难度不小。比如，《复仇者联盟》衍生出的不是一两个IP形象，而是组成了整个漫威宇宙。“不可否认，我们仍与国际顶尖动画电影之间存在差距。要想建立文化自信，让中国故事走出去，还是要有原创的、成熟的IP。”赵方说。
可可豆动画总裁、《哪吒之魔童降世》制片人刘文章也曾表示，打造中国的“漫威宇宙”，“这肯定是战略级的目标。首要考虑是怎样利用中国文化的底色进行二次创作和融合，把已有的传统元素、当代价值观和我们认识的生活方式，用一种更加易于接受的方式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