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来,似乎每个珍贵的夏天都是以浪费的方式度过的,就像《蓝色大门》里说的一样,好像只是跑来跑去,什么事都没有做,等到夏天快过完的时候,充满了不甘心。
所以我打算好好把握今年的夏天,做一点有意义的事情,于是我开始学习制作冰粉,准备打造一个属于自己的冰粉摊儿。
从无到有开始做冰粉儿,我需要一个共识作为开始,所以我沿着办公室问了一圈儿,什么是一碗冰粉的灵魂?
从我得到的答案来看,红糖获得3票,其他分别是醪糟、冰、梅子酒、丸子、西瓜、糍粑、花生碎、绿豆沙、山楂片、葡萄干、跳跳糖。
确定了方向,我就开始跟冰粉较上劲了。
认识冰粉
作为从小吃冰粉长大的成都人来说,对冰粉的熟悉程度就跟对从春熙路走到太古里一样,它冰冰凉凉甜滋滋的口感凭意念就能提上舌尖,制作方法也懂得个七七八八。
但对外地人来说,对冰粉就和对冰岛一样陌生。拿我熟悉的北方为例,从小到大接触的食物相貌和冰粉最像的是果冻和凉皮,但果冻不加红糖,凉皮要加酱油醋,所以我们的味觉维度根本找不到冰粉的谱系。
在我学习冰粉知识的过程中,也经常见到有人询问冰粉到底是什么味道?无助得就像走丢的孩子。
答案我们后面揭晓
制作冰粉可以分为两种流派,一种是手搓冰粉,一种是用冰粉粉兑水——冲兑冰粉。
冰粉粉的本体是魔芋粉,烧一锅开水冲兑即可,比泡一包方便面还简单。它的口感不弹,营养价值也不如手搓冰粉高,而且充满了食品添加剂,会给人一种欺骗的感觉。
相比之下,手搓冰粉就更好吃,制作起来也麻烦一点。需要搓冰粉籽,使其析出果胶,再点石灰水使其凝固。
这一过程充满了物理变化和化学变化,石灰水中的钙离子吸引果胶中游离的羧基,形成一种“蛋格”结构,提高了紧密性,原本松散的果胶凝固在一起,也就形成了Q弹的质感。
手搓冰粉和冰粉粉还有一个最大的区别,那就是气泡。
在手搓的过程中,冰粉籽之间会进入空气,所以做出来的冰粉无论多少一定会存在气泡;但冲泡的冰粉粉无论如何也不会冒出气泡这种东西。
相较之下,我决定将全部的学习精力放在手搓冰粉上,毕竟也考虑到这是一门手艺,学会了以后没准能申请非遗。
搓冰粉
搓冰粉第一步是确定石灰水和冰粉的比例,比例很重要,如果石灰水放多了会让冰粉产生怪味,放少了冰粉也没办法完全凝固,像变质了一样软塌塌。
有人担心石灰水对人体有害,但其实不会。首先,制作手工冰粉的石灰是食品级的,其次在用时需要澄清,最后的石灰含量微乎其微。
根据网络先民对比例的亲身实践,得到的最佳配方是:50g冰粉籽兑1500ml水,搭配5g石灰兑200ml水。
石灰加到水里要静置二十分钟,沉淀之后只取用上层澄清液,沉淀不用。在等待的时间里,正好可以用来搓冰粉。
取好50g冰粉籽扎在纱布里,防止冰粉籽泄露,最好扎两层。
搓冰粉的手法和洗衣服类似,挤、撸、捶……可以把纱布当做一只沙包,任你怎样对待它都会缓缓渗出滑滑的浆液,不同的手法只是影响效率而已。
如果你是第一次搓冰粉,那这种手感也可以称得上神奇,手指像是透过了海水插到沙滩下面,每一次捏紧,指缝里都能感受到缓缓的如沙一般的阻尼。
如果将纱布浸在水里搓,那气泡就会少一点,如果是在水面上上下下地搓,气泡就会很丰富。大约两三首歌的时间过后,能感觉到纱布不会再渗出更多浆液,这时候就可以停止了。
这时候,就可以拿出刚刚静置的石灰水,开始点石灰。
点石灰是一个胆大心细的步骤。我第一次就在这里失败了,因为我忙着拍照,倒得太快,把沉淀物倒进去了不说,也没有搅动,所以就把刚搓好的一盒冰粉给毁了。
这种倒法是错的!
变成了蛋花汤
第二次点石灰,我总结经验教训,在倒石灰水之前先用纱布过滤了一道。
倒进去的时候也是万分小心,配合着筷子快速搅动,这样就没有一点絮状物。一边倒一边搅拌,能感觉到液体逐渐凝结成黏黏的冻状。
这种倒法才对!
接下来只需要静置两小时,你看,DuangDuang的冰粉就做好了!
配料
回答一下最开始的那个问题:冰粉是什么味道?
答案是:水味,也就是说,没有味道。冰粉只提供了爽滑的口感,味道全依仗配料,所以配料的好坏决定了一份冰粉的成败。
红糖是配料里的C位。冰粉里的红糖也有两种,一种是熬制的红糖浆,一种是舂出来的翻砂糖。
翻砂糖的糖水比例是10:1,500g红糖,配50ml水。
虽然看起来50ml水只有一个碗底,特别少,但和红糖搅拌之后就会发现居然足够用,红糖变成了淡红色的浓稠无比的泥,泥里有无数细小的红糖颗粒,浇在冰粉里,像冰激凌浇上的巧克力酱,口感细腻宛若丝绸,沙沙的,和熬出来的红糖浆完全不同。
其他的配料我还准备了白芝麻、花生碎、山楂片、葡萄干、碎冰,还有不太常见的薄荷叶、跳跳糖,甚至自以为是地加入了坚果(太硬了,放在冰粉里完全咬不动)。
装碗装调料的顺序也讲究,最底下要铺碎冰块,然后是一层冰粉,这样,冰粉就会折射出碎冰块的光芒。
再往上要码那些大颗粒的配料,沿着碗撒一圈儿,中间的空位滴上红糖,之后铺白芝麻、跳跳糖这种小颗粒的东西,形成专属于冰粉的层次。
跳跳糖是最惊喜的一味配料。当我撒上跳跳糖之后,冰粉开始噼里啪啦地响,在不会影响冰粉味道的前提下让缤纷有了声音,我觉得很有创意,从此冰粉可以改名叫“对自己鼓掌”。
入口,首先会闻到薄荷的香味,然后,就是冰粉包裹着碎冰块,冰粉迅速入喉,于是会忍不住咬冰,这一咬,芝麻坚果花生碎的香味、山楂葡萄干的酸味就会被瞬间激活,各种味道和口感连环爆炸,共同达到一个嘴巴里的味觉巅峰。
吃到最后,碎冰融化,碗底剩下就只是甜甜的红糖水,清凉解腻,一勺一勺舀起来喝掉。
做完了冰粉,下一步就是置办家伙真正走出去摆摊儿了。
冰粉天生就是为夏天的街边而生的,相比于上头的雪糕冰淇淋来说,冰粉有向下的快感,斑斓的配料和剔透的冰粉给人舒爽的视觉体验。夏天的清凉,比金子还重要。
我的小摊车还在制作当中,所以最后许一个愿望吧,希望在这个唯有冰粉可以解忧的夏天,我可以和楼下摆冰粉摊儿的孃孃们站在一起,抢到她们一点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