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人类有一种在无意义数据中发现有意义模式的倾向,换句话说就是我们喜欢到处找意义,并将“意义”赋予更深层次的意义。而这种“找意义”的举动如果有太强的目的性,反而极可能失去原有的意味。这种偏离,或许会带来更大的困扰。
在《西游记》中,妖精的丫鬟曾向猪八戒提出哲学的“终极三问”: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到哪里去?并不是妖精喜欢哲学,而是这个问题实在是蕴含着巨大的能量,终其一生我们都在探究生命的起源和归处,妖精也不例外。你是谁?认识别人的第一步就是要获取他的信息全貌,如果回答我叫某某某,那也仅仅是作为生命组成的代号。“我”的全部究竟是怎样,我又是什么呢?许多人绞尽脑汁、费尽心力想要弄清楚这件事情,于是日本导演山内大辅就把这个究问拍进了影片《都市传说的诅咒·神奈川篇》。
每晚夜深人静,凝视半人高的镜子中的自己,问十遍“你是谁?”如此往复三十天后,便会出现记忆力涣散、混乱等症状,甚至还会陷入疯狂状态。《都市传说的诅咒》中的这个故事也被称为格式塔心里崩溃实验。
助理笠井达哉受邀参加了实验,实验第十天他变得沉郁、怪异,实施实验的人也慌了……
人类意识形态中对于事物的认知是以“现实感”为基础的,比如,看着热气腾腾的火锅,菜品的鲜香麻辣被我们感知;看着眼前的电影,光影流动、声音起伏被我们感知。感知后的记忆可以被调动出来,连带着感知时对于事物周遭的信息一起由“前意识”转变为意识,但积压在最深处、也是最活跃的“潜意识”则很难被我们所察觉。而“潜意识”一旦被转化为意识,便会引起强烈的焦虑情绪。这种不断问自己“你是谁”,不断怀疑镜子里的人到底是谁的举动,造成了一种潜意识的怀疑和不安全感——潜意识的知觉会告诉自己不认识镜中的那个人,这时大脑的图像和知觉系统等等失常导致自己看到的和投射到大脑里所意识到的东西不同,人就会面临精神崩溃。
人们在研究“潜意识”的时候,认为它是充满非理性、反社会性、和破坏性的,那是一座人性的冰山。但是显露在冰山之上的现实意识早已被训练成道德、理性的君子,我们不接受冰山下的自己倒也显得情有可原。影片中的实验引来了许多效仿者,据说有人坚持到第九天就已经不行了,每次都要花很长时间自愈。
菲利普·津巴多教授在《路西法效应》这本书中详细披露了他实施斯坦福监狱实验实验的过程,这个著名实验的结局我们已经知道了:到了第六天,过度逼真导致原本单纯的大学生已经变成残暴不仁的狱警和心理崩溃的囚犯,原本计划14天的实验被迫终止。
斯坦福监狱实验强调情境对人的影响,如同上帝最爱的六翼炽天使长路西法最终堕落成恶魔一般,在没有任何边界的阻拦下好人也会犯下暴行。善恶的界限如此不定,而人性的弱点在这场实验中就更加不堪。实验中选择的都是社会经验单纯、没有阅历的大学生——作为囚犯的那些人在放弃自由身份之后选择忍受,扮演狱警的那些人则在体罚、侮辱犯人的过程中获得权力带来的威严和快感。实验证明,没有限制的权力是一种灾难。(来源:检察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