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任过毛主席的秘书和英文老师的林克,在其所著的《在毛泽东身边的岁月片断》中说:
毛泽东很欣赏禅宗六祖慧能,《六祖坛经》一书,他经常带在身边。他多次给我讲六祖慧能的身世和学说,更为赞赏他对佛教的改革和创新精神。我对慧能及禅宗的一点微薄知识,多是得自毛泽东的讲授。
毛泽东对我谈到慧能的身世。他生于唐太宗贞观十二年(638 年),出于贫寒农家。皈依佛门后,一直是舂米的下等僧。后来,禅宗五祖弘忍寻觅新传人,要众僧作法偈,以观各人的修行。其上座弟子神秀做了一首,深得众僧推崇,但弘忍并不满意。慧能反神秀之意,另作一首,却得到弘忍赏识,受法衣,为禅宗六祖。
毛泽东为我背诵了这两首法偈: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
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毛泽东跟我说,后一首是慧能所作,指出世间本无任何事物,故无尘埃可沾;佛性本来是清净的,怎么会染上尘埃?这与佛教大乘空宗一切皆空,万法皆空的宗旨最契合,胜神秀一筹。
禅宗六祖慧能生于唐太宗时代贞观十二年(638),小时家境贫寒,皈依佛门后,一直是杂役僧,干些舂米的活儿。年老的禅宗五祖弘忍打算找接班人,一次要求众僧作法偈,意在从中体会各僧的根基悟性。门人推崇他的大弟子神秀,都不敢作偈。神秀夜间在壁上作了一首《无相偈》,众僧都叫好,就是毛主席对林克背诵的第一首: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
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但弘忍似乎不大满意,说他只到门前,还未入得门来,让他重作。
神秀苦想数日,作不出新偈。于是,不识字的慧能一反神秀之意,请人代写了一首《菩提偈》,就是毛主席给林克讲解的第二首: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正如毛主席所评价的,慧能的这《菩提偈》“这与佛教大乘空宗一切皆空,万法皆空的宗旨最契合,胜神秀一筹”,因而五祖弘忍听后很赏识,就定慧能为传人,把衣钵授给了他,并让他速回广东新县老家。慧能遂为禅宗六祖。
《六祖坛经》,是慧能的弟子法海根据慧能的谈话集录的一部典籍,又称《六祖大师法宝坛经》,其中记述了禅宗六祖慧能大师一生得法传宝的事迹和他启导门徒的言教。六祖慧能的这首《菩提偈》,见于《六祖法宝坛经》。
偈,是“偈陀”之省,梵语音译,汉语意译为“颂”,即佛经中的唱词,是一种略似于诗的有韵文辞,通常以四句为一偈。
偈颂一般是附缀于佛经的一些读后感或在修行实践中得到的体悟而写成的语句,兼具文学的形式与内容,朗朗上口。因为每首偈语背后都有一个故事,而成为僧人顿悟的美谈。
禅宗在中国兴起之后,偈语一般都是一首文辞优美且含义深奥的禅诗。六祖慧能大师的“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就是一首影响非常深远的五言禅诗,因而为《全唐诗外编》所补录,并题名为《菩提偈》。
禅诗,顾名思义,是指与念佛、参禅相关的诗,是富含禅理禅意的诗词作品。中国历代写禅诗的诗人极多,如寒山、拾得、王梵志、李白、杜甫、白居易、王维、苏轼、曹雪芹等创作含义深奥的禅诗。
毛主席不仅对禅宗六祖慧能大师的《菩提偈》熟记于心,深有感悟,而且非常肯定慧能在中国佛教史的无可替代的地位。据林克回忆:
毛泽东还谈了慧能学说在佛教史上的地位。他说,慧能主张佛性人人皆有,创顿悟成佛说,一方面使繁琐的佛教简易化;一方面使印度传入的佛教中国化。因此,他被视为禅宗的真正创始人,亦是真正的中国佛教的始祖。在他的影响下,印度佛教在中国至高无上的地位动摇了,甚至可以“喝佛骂祖”。
1958年8月21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北戴河扩大会议的讲话中,毛主席就谈到过禅宗六祖慧能:
“唐朝佛教《六祖坛经》记载,惠(慧)能和尚,河北人,不识字,很有学问,在广东传经,主张一切皆空。这是彻底的唯心论,但他突出了主观能动性,在中国哲学史上是一个大跃进。惠(慧)能敢于否定一切。有人问他:死后是否一定升天?他说不一定,都升西天,西方的人怎么办?他是唐太宗时的人,他的学说盛行于武则天时期,唐朝末年乱世,人民思想无所寄托,大为流行。”
应该说,六祖慧能敢于否定僵化成规,勇于创新,以及把外来的宗教中国化,使之符合中国国情的特点,与毛泽东追求变革,把马克思主义原理同中国革命实践相结合,并使之中国化、民族化的思想,似不无相通之处。对此,毛主席在晚年曾有过直接的表述。
1975年6月,在会见一位国外共产党的领导人时,毛主席特别强调,各国革命要根据本国的实际情况,“不要完全照抄中国”。接着,他以佛教为例说:“什法师说过,学我者病。什法师叫鸠摩罗什,是南北朝人。他是外国人,会讲中国话,翻译了许多佛经。这就是要自己想一想。马克思说,他们的学说只是指南,而不是教条。中国有个学者叫严复,他引了什法师的话,在他翻译的赫胥黎写的《天演论》上面说的。……赫胥黎赞成印度的佛学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