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家这一个月,我的朋友圈被“外婆变姥姥“的事儿刷屏了。
很多南方朋友都被冒犯到了,觉得北方人蛮不讲理。
我们办公室气氛没有那么剑拔弩张。但是我还是感慨了一下:
“从外婆的澎湖湾变成姥姥的澎湖湾,一下子就不敢回去了。
——本来是回去发嗲的,现在得回去挨揍吧?”
我有不少北方人朋友,他们大方讲义气,办事不墨迹。相处起来,有种南方人没有的“爽”感。
但老实讲,北方人吓人起来,真的很吓人。
北方人对“量要足”的追求,每次撞见都让人倒吸一口凉气。
看着我的北方同胞,我经常会琢磨:为什么同一个国家的人,要使用两套量词体系?
家里的洗衣粉卫生纸,我们是一袋一袋买,你们是整箱整箱屯;
都是喝酒,我们是一杯一杯来,你们是整碗整碗直接干;
冬天买蔬菜,我们是一把一把买,你们是整车整车拉;
当然了,有时候我们用的是一个量词,但其实意思完全不同。
比如我们概念里的“一棵葱”是这样的:
你们说的“一颗葱”是这样的:
那则新闻大家都听说过:山东章丘每年都有葱王比赛,这两年的冠军都比姚明个子高。
如此说来,北方人说“你算哪根葱”的时候,大概是想表达“敬你是条汉子。”
北方人对这个世界,怀有一种原始的征服欲。
这首先导致了他们特别能吃肉。
内蒙那种手把羊肉,就是整块羊排直接丢水里煮。
捞出来以后要么直接上手啃,要么得用大刀切。
跟东北同事小象出去吃饭,获知了蒜苔炒肉只能算是蔬菜。
只有锅包肉、溜肉段这种纯肉才配得上荤菜两个字。
“或者是大棒骨,一人一个吸骨髓,也行。”
对于蔬菜(或者按他们的说法,“青菜”),则是能生吃就生吃。而且越辣越刺激,就越来劲。
青椒、心里美萝卜、大葱…直接蘸酱;
吃饺子的时候直接生吃大蒜,一瓣还不够,都是五六瓣直接上。
北方人表达不满时,语言里充满了动作。
“找抽啊”、“欠收拾啊”、“欠削啊”、“欠蹶啊”……
——自带十八般武艺,不用他们动手,光听着就瑟瑟发抖。
不过这种生猛的最佳体现,一定是在搓澡上。
有黑龙江的同事说,他们洗澡不是为了舒服,而是为了疼。
——“如果没搓出红印子,没搓出泥,会开始怀疑人生。”
更夸张的说法是,去澡堂搓澡至少三遍:“一遍去泥,二遍去皮,三遍去骨。”
洗澡的时候都对自己下手那么狠,怎能不让人退避三舍。
北方人的言谈举止,总让你觉得他们是为大场面而生的。
东北人称呼人,都是“大兄弟”,“大妹子”;
只听说过西北大汉,不可能听说过“西北小哥”;
再比如我一个 27 岁风华正茂的少女,在北京天天被人叫“大姐”;
做事风格也是如此。
有人说东北话里只有一个动词,就是“整”。
“整点小酒”、“整个挖耳勺”、“给你整个小书包”。
——而这听上去的效果,就是无论这个东西有多小,都要连带付出一些破坏型行为。
但说东北话里只有“整”这一个动词,显然是不公平的。
东北明明还有第二个动词,叫“安排"。
“安排上了” 用东北话再翻译一道,大概就是“包在我一个人身上,妥妥的”。
而任何小事加上“安排”这俩字,都会立马变得很有气势。
——“补考安排上了";“电影安排上了”;“周五蹦迪安排上了”……
在公司,就连平时测试报个 bug, 东北程序员同事也会回复说:
“好的,安排上了。”
总之,跟着北方人一起,每天都是社会人大戏。
北方人的文化自信,是非常有震慑力的。
——尤其是当自信变成了霸道之后。
北方人传播起自己的文化,是那种“难道世界不就是这样的吗?”的格局。
比如北方人很早就抢夺了全国的“四季定义权":
除了定义了四季的颜色,还非要把一些节气变成节日。
立春要吃春饼,冬至要吃饺子:
北方人传播自己的文化不遗余力,改造起南方人文化也是毫不手软。
而且在改造过程中,北方人从不忘保留自己的文化符号。
糊麻酱的麻辣烫、加了黑木耳的鱼香肉丝、加了很多丸子的云南过桥米线……都属于北方人的改造杰作。
再比如这一家东北麻辣烫:
不仅加入了“冰镇冷面”这种四川人根本不认识的食物,还非常贴心地自称“老子号”。
——看到这种气势,被改造方哪里还有胆子找上门?
和北方人同处一室,总是会心里发怵。
——实在是太不见外了,不晓得他们时候会扑上来。
有个朋友是这么描述的:
我想起来上大学那会儿,有个锦州室友带了家乡特产锦州小菜,问都没问直接塞我嘴里。
差点没被咸死。
当然,对所有在北方上过学的南方人来说,是不可能不说到澡堂的。
——在澡堂,你才能读懂北方交际学:赤裸相见、坦诚相待、我跟你客气你千万别让。
对于北方人如火的热情,我们总是三分慌乱,六分恐惧,再加一分歉意。
——不是我们人情冷漠,实在是我们南方人没见过大场面。
我把今天的文章发给办公室的北方人看,问问他们有啥想法。
东北同事小象说,“嘎哈呀,我们对南方也妹啥了解啊。”
所以北方人到底为什么这么吓人?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北方人拥有自己的完整体系,外面的世界他们不当回事。
给你整难过了,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下次再发生冲突,我是晓得了:学着他们正面刚,说不定还能有点机会。